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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 由羅馬回歸 ]
      訪:訪問者 許:許淑窈
 

說是訪問許淑窈(LISA),我倒覺得是一個很好的機會,認識一下自己的鄰居同事—— LISA 的辦公桌就在我的旁邊。於是在星期五的早上,我倆聊了愉快的兩小時。

家庭是天主的祝福
訪:什麼原因促使妳下定決心去羅馬讀書?
許:也許有人會覺得幼稚,因為在最初,我是基於一份強烈的渴望,很希望自己可以繼續進修神學。這份強烈的渴望,與我剛進入學院讀書時,遇上的教授們有關。我看到教授們的無私奉獻,而且在他們的課程中得著甚多,令我很想跟隨他們的路。
訪:感覺往往是一時的,後來有沒有現實的阻滯?又如何克服?
許:談到讀書的困難,不是在準備往羅馬讀書時才出現的,而是當年決定修讀哲學時,周遭的反對聲音最大。因為自己大學畢業後,工作了幾年,就準備入學院當全職學生,而且計劃是一讀五年!家人、朋友、神長們全都勸我三思,大家也覺得我可以兼讀,不用全職讀書。可是我是一個很「單純」的人,很難一心二用,還是走了全職讀書這路。很感恩的是家人漸漸的接受。到了準備到羅馬讀書,家人未必完全認同,但是仍為我細心準備行裝,以及我孤身在羅馬時,有什麼需要,家人,特別是姊姊,都很著緊地為我張羅。
訪:所以家庭是一個很重要的動力?
許:家庭是一個很大的祝福。回來後,自覺與家人的關係也親密了。
訪:那麼,往羅馬讀書是否較容易的決定?
許:當時也有其他考慮,大學畢業後已經讀了五年書,往羅馬攻讀碩士,又是四年的光陰。也很感謝神長們的關懷,他們也關顧到我的未來工作,為我分析前景。同時,教區是否支持,也是重要的因素,因為當時的我是一窮二白了。不過,我還是不斷祈禱:天主,如果你真的願意的話,就讓我的渴望成就吧!就是這樣,終於就出發了。


文化衝擊與功課壓力
訪:妳所讀的課程,是否與我早前訪問過的許灝韻計劃讀的一樣?
許:她要先修讀一些神哲學分,然後就會修讀與我相同的課程:羅馬宗座聖經學院聖經碩士課程。
訪:第一年讀希臘文和希伯來文,相當不容易吧?
許:主要是要面對不合格的壓力。第一年先修班只修讀希伯來文和希臘文,上課的時間不算太多,但是做功課的時間很長,往往希伯來文的功課每天要做上四小時,希臘文的也要做三小時,因此不時為了做功課,凌晨二三時才上床睡覺。同時,先修班的合格率一向不太高。就以我那一屆為例,只有六成人合格,所以在修讀的過程中,也擔心自己如果不合格,如何是好!
訪:所以在羅馬的第一年,最辛苦是讀書吧?
許:不全然是,文化衝擊也很大。對於一些意大利人的行事,我想香港人很難接受,例如為居留紙辦理續證手續,我到訪警局足足七次!辛辛苦苦續證後,居留紙過了期整整兩年,仍然收不到新證!還有很多生活瑣事是在香港無法想像的。比方,為寄一封信而在郵局等上半個小時,在羅馬也是平常不過的事!當然,這也是自己的心理準備不足。不過這些小事加起來,令當時的心情很沉重。
訪:經過一年的磨練,終於適應了?
許:第二年是比較好的,因為第一年是自己一個人生活,住在私人居所,離學院較遠,要乘車上學,所以第一年每遇上意大利常有的罷工,早上十一時放學後就要等至下午五時才能返家。往後三年住在修院的宿舍,照顧好得多,凡事也容易找到別人來商量和幫忙,而且修院鄰近學院,可以步行上學。因此,許灝韻也「承繼」了我的宿位,相信她可以順利一點。
訪:可不可以說,在羅馬讀書,第一年是最艱苦呢?
許:為我來說並不是。第一年先修班是有點考試壓力,但是第二年正式開始碩士課程,初期卻是我最沮喪的日子。
訪:為什麼?
許:因為上課是用意大利文的。雖然我往羅馬前和抵步後,也有修讀一點意大利文,但先修班是以英語授課的,而且自己也集中精神在兩科聖經語文上,加上大部份時間獨對空室,用意大利文的機會很少,結果到碩士班上課時,總是聽到的一半,聽不到的又另一半,因此追進度很辛苦,心情就自然有點沮喪。
訪:就像香港的中學生上英語課吧?那妳如何解決這困難?
許:幸好同學很幫忙,加上我也主動營造互相幫助的氣氛,因為不同的同學有不同的長處,在學習上可以互相協助,也因此容易點跟上,漸漸就習慣了意大利語的授課了。
訪:不如談談妳畢業論文的內容。
許:我的畢業論文是探討撒慕爾紀下11-12章中,巴特舍巴是否勾引達味。當年在香港讀書時,已寫過相類似的題目,覺得很有趣,故此起初碩士班畢業論文擬題時,也打算進一步發展這題材。而我本來的觀點,認為巴特舍巴是勾引達味的。但是在寫論文的過程中,閱讀希伯來文原文文本,發現很多對巴特舍巴的指控,都不能在經文中找到證據。發現這一點時,也有點遲疑,後來就再細心考究,最終證明有關巴特舍巴勾引的說法,並不成立。
這次完成論文的經驗,為自己很有啟發性,因為推翻了自己本來的論點,自己來一個180度的改變。這讓我意識到,學術研究需要放下自己的成見,不要先存已有的看法,因為這樣才可以發掘到更真的真相。


學好語文的忠告
訪:走出去又回來了,對後學者有何忠告?
許:為有志出國進修的同學,做好準備相當重要,例如生活上很多瑣事,早一點了解會容易處理得多。不過,更需要準備的是語言。如果到羅馬讀書,意大利文的磨練是很重要的,用至少半年時間好好學習,到時候會好得多。另外,其他外文如德文、法文,如果可以學習一定程度,都值得準備,因為在歐洲讀書,很多論文都是用這兩種文字寫成的,而自己的歐洲同學,大部分都可以閱讀聆聽幾種歐洲語言,他們看一篇德文的文章,只需要一小時,我就要用上十小時以上,所以在語文上多磨練,對讀書大有裨益。至於心態上,要有渡不同文化的心理準備。
訪:那麼對於其他同學,你又有何忠告?
許:我記得第一年進學院,已故胡樞機在講道時提過,我們來這裡不是為一個學位,而是為了一份使命。我覺得這是真實的,雖然不同人有不同的動機來讀書,但是能夠來這裡學習,是一份祝福,既然是祝福,有機會應該分享,這分享就是一種使命。
訪:身為平信徒,走神學研究的路途,困難在於什麼?優勢在於哪裡?
許:為我來說,最大的困難是壓力。一個平信徒研究聖經,總有人認為,及不上修道人的。
訪:也可以是動機,鞭策自己做得更好。
許:也是的。至於優勢,就是發揮空間大一點。在羅馬讀書時,大部分同學都是修道人,他們讀教義或是聖經,甚至讀聖經中哪一個範疇,很多時是按教區或修會的需要,自主空間可能較小。所以當他們聽到我沒有任何壓力要主攻聖經某一個範疇,大家都很羨慕!
訪:回來了,即將在神哲學院教書,對於未來,有什麼大計?
許:眼前最大的「大計」是備課,好好準備自己的教學資料。雖然以往也是教師,但是教授釋經及希伯來文是第一趟,所以要好好備課,希望把教書的工作做好,將自己從教授們身上所領受的傳授下去!

 

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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